道證法師--要怎麼修忍辱?

常林居士「常林居士」發佈 短篇文集 作者: 道證法師2022-08-28

  要怎麼修忍辱?(為什麼會覺得那是種侮辱、壓力?)

  有人問我說:“要怎麼修‘忍辱’?”因為他說他遇到好多困難的境界,實在忍得很痛苦,心裡好像壓一塊石頭。我就回答說:“你最好不要問我這個問題,因為我自己都不會,怎麼能教你呢?”我真的不會忍辱,強忍和硬忍實在是很痛苦的,我隻會慢慢地去體會,反問自己說:“為什麼我會覺得那是一種侮辱和壓力,使我必須去忍耐呢?”,我一定是認為某一種情形是有價值的,才會覺得它的反面就是侮辱、是一種難堪的境界,所以才會覺得必須要用到“忍辱”這種偉大的功夫啊!否則一切都是很平常,哪有什麼需要用到“忍辱”的大事啊!

  虛“榮”無價值,則無“辱”可忍

  我們舉一個例子來說:上廣下欽老和尚在世的時候,有一次一位新聞記者,因為看到大傢供養老和尚的紅包很多,他就動瞭壞念頭,上山去向老和尚威脅勒索。他見到老和尚就把手伸出來向老和尚說:“把錢拿來,不然我的筆是很厲害的,如果你不把錢拿出來,我就給你寫一篇上報,明天報紙一刊登,保證你全山都沒人要來,沒有半隻蒼蠅、蚊子!”,老和尚聽瞭之後隻是安然自在向他說:“拜托!你寫愈壞、愈好!隨便你怎麼寫,我不需要人傢恭敬我。人傢如果恭敬我求我加持,我就得每天持大悲咒加持大悲咒水;人傢如果不恭敬我,我正好可以靜靜念阿彌陀佛!”,這位記者一聽,真覺得不同凡響,他說他走過大江南北,沒有看過像這樣的老和尚!真是“事到無心皆可樂,人到無求品自高”。這種事情在老和尚看起來可以說是很平常啊!可以說根本不必要用到“忍辱”偉大的功夫。因為我們普通人,一定認為被登報稱譽為“高僧大德”、“好人好事”這種事是有相當價值的,所以我們才會怕有反面的情況出現。但是對老和尚來講,他認為報紙刊登你是高僧大德、神通廣大也沒有什麼價值啊!所以寫得多壞也沒有什麼要緊啊!

  榮辱虛名,有價值嗎?沒價值的,放在心中做什麼?

  其實自己好不好並不是要等到別人批評才決定的,如果自己真的不好,那麼即使報紙上寫你有多好,那也沒有用啊!自己如果沒有做壞事,報紙上寫你如何的不好,那也就不是在寫你,跟你也沒有關系啊!我們平常人都認為別人的批評和肯定是有價值的,所以人傢如果說我們是壞人就很傷心,人傢說我們是好人就很安慰,可以說整天隨著別人的批評,心情起起落落。尤其人傢說你不好,而且是冤枉的,甚至歪曲事實的時候,我們就會覺得很受傷害,如果又要保持風度,不跟他辯論,這樣就會覺得很委屈,這樣才必須要去“忍辱”。這種的忍辱如果不用一點智慧去體會、去化解,一直硬忍下來,有時候會忍出病來,一點也不會“波羅蜜”。我們如果功夫不夠,不會觀空,也可以用價值這個角度來體會,到底那種使我們委屈又放不下的事情,在這個世間有什麼價值呢?有價值的,我們才需要抱著啊!沒有價值的放在心裡面要做什麼呢?

  高僧的價值觀—何其歡喜自在!(兩隻腳扛一個糞筒)

  我認識一位上煌下宗老法師,有一天他坐在一個地方,有人從那邊走過去,本來是向他打招呼,但是他沒註意到,後來那個人就很生氣,罵他說:“老和尚、老禿驢,你這麼‘積屎’(臺語)!”(臺語的“積屎”,原意是憋大便;引申罵人傢故意不說話、不答腔。)結果老和尚一聽就贊嘆他說:“唉呀!你今天開瞭大智慧瞭啊!你也知道我就是兩隻腳扛一個糞筒,每天走來走去。”我們平常人如果遇到像這樣,被人傢惡言罵過來,一定跟他理論一番,但是老和尚的價值觀念跟我們不一樣,他認為這哪有什麼價值好理論呢?所以他就贊嘆對方開大智慧,確實我們就是兩隻腳扛一個糞筒,每天走來走去啊!如果口又要出惡言,嘴巴就會變成糞筒的開口。我們可以體會這些老修行的法師,他們的價值觀念和平常人都不一樣,所以我們平常人很懊惱的事情,他們很歡喜又很自在。

  實在講,“價值”並不是固定的,而是我們隨時可以調整改變的。

  由“頭發”體會價值觀的改變—改變價值觀,邁向解脫自在

  再舉一個例子來說,當我生下來的時候可以說是光頭的,隻有幾根細細的毛,稀稀疏疏的,而且長得又黑又難看。我的大姨媽做人很老實,她一看到我,就跟我媽媽說:“我實在很想稱贊她,可是看來看去都找不到什麼可以稱贊的”,這是我這一生聽到最老實的批評,也許有人認為這不是好話,但對我來講實在是一句最好的話,因為由這一句話開始,我隻可能進步不可能再壞瞭!我一直到兩三歲都還長不出什麼頭發來,即使爸爸給我穿上大紅的衣服,人傢看到他還是向他說:“郭先生啊!恭喜哦,你又生瞭個男孩”,好不容易大概到三歲多吧,終於長出瞭些頭發來,但是長出頭發後,我第一個動作竟然是拿剪刀把這些頭發剪掉,我記得當時爸爸看到的時候很著急,好不容易才長出的寶貴頭發怎麼剪成這樣!他就趕快拿瞭一支梳子,幫我把頭發梳過來又梳過去,結果還是蓋不滿。在三歲時的心中認為頭發是沒有什麼價值的,所以長出來也是把它剪掉啊!

  但是再長大一點以後,因為受瞭同學的影響,漸漸這種沒有價值的頭發,在觀念裡面就變得愈來愈有價值瞭。小學的時候,我留長頭發,媽媽每天都幫我梳頭發,又綁辮子又打個蝴蝶結。我的朋友告訴我說,有人去看電影,被人從後面把辮子給剪斷瞭,我聽瞭以後就很擔心,擔心自己的辮子被人剪斷,所以看電影的時候,還用兩手把兩隻辮子抓著,那時候那兩隻辮子好像很有價值,跟小時候觀念又不一樣。

  到上國中的時候,同學們都很註重頭發,學校規定頭發要剪到齊耳,但是在檢查的時候,有時長一點,老師就說:“不行,要再剪短一些!”所以大傢時常為瞭頭發多一公分、少一公分在那裡計較。我時常都忘記學校今天要檢查頭發,到上學之前才忽然想起來,就請媽媽趕快幫我剪,媽媽很著急就趕快幫我剪,剪得不整齊,到學校就被同學笑說:“妳的頭發好象是被狗咬的一樣!”這種話當時聽瞭,實在很生氣,回傢就跟媽媽計較:“您把我的頭發剪得那麼難看,害我被同學笑!”那個時候因為不瞭解頭發是沒有什麼價值的,所以時常為瞭一、兩公分的頭發在生煩惱,為瞭一、兩公分的頭發大大影響心情。

  當我就讀於北一女的時候,頭發的問題可以說很熱門,報紙上時常在討論,大傢都很註重“頭皮上面”的東西,反而不註重“頭皮下面”的東西。

  後來我研究佛法,看瞭一些修行人、高僧大德的故事,我發現我所尊敬的人“前十名”都是出傢的修行人,他們都沒有頭發。所以漸漸地我就發現,肯定“頭發是不重要的”,當這個價值的觀念改變以後,我就不再執著“頭發”這個問題瞭。

  離苦得樂的新發型

  在當醫生的時候,有一天我下班以後就去美容院剪頭發,我一去隻跟理發小姐說:“前面的頭發要剪到跟眉毛齊”,因為那一晚我已連續值班好幾天很累,所以說完以後就閉目養神,忽然間聽到一聲慘叫,原來那位小姐把我的頭發剪得很短,第一刀剪下去就已經吊在額頭半空中,她害怕得差一點哭出來,不知道第二刀要怎麼下手?坐在我旁邊的另外一位客人,她看瞭就皺眉頭說:“唉呀!妳怎麼把人傢頭發剪成那樣啊!”老板娘一看也一直罵她。我看她實在很可憐,就告訴她說:“我生下來的時候,我的大姨媽就說,她想要稱贊我,卻找不到什麼好稱贊的,所以我是生下來就很難看,並不是妳把我剪成這樣才變難看的,妳盡管放心,因為我想要出傢,現在頭發剪短一點也不要緊!”旁邊的人聽我這樣講,大傢都笑起來。那位小姐不知道該怎麼辦好,她也不敢向我收錢,我告訴她說:“妳工作很辛苦,一定要收錢呀!妳不用擔心,念阿彌陀佛就好。”這樣講完我就回去瞭。一回到宿舍,我的室友來開門,她第一眼看到我的頭發就笑得捧著肚子,蹲在地上一直笑。

  她說:“妳去哪裡剪那麼沒有氣質的頭發?我幫妳剪還漂亮些!”又說:“我如果是妳,明天才不敢去上班呢!”

  我說:“不會啊!我上班是為瞭去看病人,跟頭發也沒有什麼關系,我會很高興去上班。”

  隔天早上我去醫院,護士小姐看到我就開始“哇!”而議論起來—

  她們說:“郭醫師啊!妳怎麼剪這種頭發,難看死瞭!”

  我跟她們說:“難看是難看,死瞭倒不會,我自從昨天剪瞭這個頭發以後到現在都活得很好!”

  也有人跟我說:“妳怎麼剪這種頭發,這麼沒有氣質呢!”

  我就回答說:“原來我所有的氣質都集中在那兩、三公分的頭發裡面,剪掉那兩、三公分就沒氣質瞭啊!?”

  我的同事醫師問我說:“妳是什麼事想不開,怎麼弄成這樣啊?”

  我說:“你看我的額頭不是很開嗎!?”

  有一位病人,她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,她每一次看到我就一直訴苦,很悲哀,因為她的癌已經蔓延到骨頭,所以全身都很痛,本來她一直在告訴我她那裡痛,忽然間她抬起頭來看到我的頭發,就笑起來!她說:“妳怎麼剪成這樣的頭呢?”我看到她笑起來,就很高興地跟她說:“我自從認識妳以來,從來沒有看過妳笑,早知道我頭發剪這樣,妳會笑得這麼開心,我老早就去剪瞭!”

  是講佛法,又不是講美發

  那天晚上,由於應邀原訂去逢甲大學演講,當我下班準備出發時,我的室友就告訴我說:“妳頭發剪成這樣也要去演講嗎?我如果是妳,才不敢去講呢!”我就笑笑跟她說:“我是要去講佛法,又不是要去講美容美發,哪有什麼要緊啊?照常還是去講啊!”

  當我站到臺上,臺下面的同學一看就笑起來,當我演講講完的時候,有一位女同學很可愛,她特別走過來告訴我說:“老師,您的頭發好好玩哦!”我聽瞭很好笑,就告訴她說:“自從剪瞭這個頭發以後大傢看瞭都開心地笑,這真是‘離苦得樂’的新發型!”

  心情遠比頭發重要!

  如果在我國中的時代,美容院的小姐把我的頭發剪成這樣,我一定會跟她生氣,可能還一路氣回傢,同學如果這樣嘲笑我,我一定受不瞭而不敢去學校。但是自從我的價值觀改變瞭,就認為頭發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啊!“心情”比頭發重要多瞭!一個人若是頭發弄得很漂亮,但是面孔常常氣呼呼的,或緊繃著臉,那也沒有用啊!

  “價值觀”改變,就離苦得樂,不須強忍

  我們以上是以“頭發”做例子來說明“價值觀”,由頭發的價值可以類推來體會其他的事情,就能領悟價值是不一定的。我們如果認為阿彌陀佛是最重要的,其他的事情就變得沒有什麼價值,而比較不會影響我們的歡喜、自在。即使是受到冤枉和委屈,也就不必要很勉強地去“忍辱”,我們可以先體會—

  “到底是什麼讓我們痛苦?”

  “它到底有什麼價值?值得我們去追求又為它痛苦?”

  “它和往生西方到底有什麼關系?”

  如果我們自己想一想,覺得它沒有什麼價值,和往生凈土也沒有多大關系,自然就會看開、放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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