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、怎樣轉凡成聖
無盡法界中,高高低低各級不同的有情類,以兩個字可以包括無餘。那兩個字呢?曰“凡”,曰“聖”。凡,就是凡夫;聖,就是聖人。
凡夫是個總名,分開來就有天、人、阿修羅、畜生、餓鬼、地獄六種。
聖人也有兩種:(1)世間聖人,(2)出世間聖人。
世間聖人如孔子、老子、堯、舜等。
出世間聖人可分作兩種來說明:(1)“聲聞”、“獨覺”的二乘聖者。(2)“佛”、“菩薩”的大乘聖者。“聲聞”——聞佛的聲教,厭世間生死,舍傢(P330)修行,而得道者。有初果(預聖人流)、二果(一來)、三果(不還)、四果(不生不滅)的四種位置。“獨覺”——出無佛世的時候,獨自覺悟,出離生死,不能度人。
大乘聖人應分因地、果地兩種。
果地就是染患凈盡,萬德圓滿的“佛”。因地就是廣度眾生,出死入死的“菩薩”。菩薩有“別”根與“圓”根兩種;別根經過的位置,有五十五位——十信、十住、十行、十回向、四加行、十地、等覺;圓根的菩薩,雖也有位置可說,但卻可以頓超的。
那末,凡夫與聖人,有甚麼分別呢?以甚麼比較呢?我們要比知凡夫與聖人究有一些甚麼不同,先當知道從凡夫至聖人所需斷除的是甚麼。
從凡至聖,途中的障礙物,不外下列四種:
分別我執——身見、斷常的邊見、邪見、見取見、戒禁取見。
俱生我執——貪、瞋、癡、慢、疑五種煩惱。
分別法執—— 塵沙煩惱惑;唯菩薩乃能知,能斷。(P331)
俱生法執——最微細無明;唯金剛道乃能斷,斷即成佛。
現在先從世間聖人的地位比較起:
世間聖人但能教人去惡,行人天福善,煩惱完全未斷。若與“初果”比較,則初果已斷“分別我執”,故世間聖人又為凡夫。
“初果”若與“四果”比較,“四果”已斷俱生我執,則“初果”可謂僅是聖人之初步。
“四果”若與“八地菩薩”比較,八地菩薩已斷分別法執,則“小乘之極果”不過為小乘之究竟聖者而已,與大乘菩薩的聖者比較,似又略差一籌。
“八地菩薩”若與“佛”來比較,則“佛”已斷俱生法執;“八地菩薩”的聖者,還不能算是登峰造極,夠資格稱為聖中之聖的,唯佛與佛才可以。
如此看來,我們知道,由凡夫轉成聖人,以及聖人的階位差別,其中主要的關鍵所在,就看我法二執的有無,以及斷執程度的淺深。因此,如要轉凡成聖,無論是用念佛、誦經、參禪、講經、修密法……等等的不同法門去(P332)行,而都是以鏟除我法二執的種子為總目標的。試觀下表可知:
(圖缺)
盲目的行動是危險的信號,我們既知“我執”、“法執”需要斷除,但用什麼工具去斷呢?當然離不瞭眼耳鼻舌身意等。可是,眼耳等取境應緣,從凡至聖,種種業用關系,究竟有一些怎樣不同呢?關於這點,我勸各位將唯識中說的“三境”、“三量”、“三性”、“三界九地”、“心王心所”等,一一研究明白,使胸中和明鏡一樣;等到“胸有成竹”修起行來,自然就沒有危險瞭。
我們平常日用接物,有兩樣東西最要註意它,就是五偏行心所中的“思”(P333)心所,和五別境心所中的“勝解”心所。我們每一件事,經過瞭“觸”、“作意”、“受”、“想”四個心所,到瞭“思”心所的時候,造善造惡,它能發生一種強有力決定性的作用,令人趣境。所以我們若要瞭生死,對於“慈”、“悲”、“喜”、“舍”、“不凈”、“苦空”、“無我”……等出生死的聖法,應當使思心所,思之又思,熏成未來的無漏種子,勇猛趣道;對於貪瞋癡慢疑……等生死流轉的惡法,應當使思心所,毫不客氣的拒絕它。勝解心所的作用,是使人相信此理此事,決定不移不動。假定我們相信殺豬好,它可以使我們去做屠夫;若是我們相信瞭生死的苦,它可以使我們去修行。我們知道這個道理,就應當多讀經典,多問善知識,使貪瞋等的邪勝解,永遠鏟盡根苗,而使瞭生死的聖人勝解,日益增長!
還有“執”、“空”、“幻”的三個東西,也是我們所必須明白的。
眾生、煩惱、生死,不都是諸君所厭離的嗎?涅槃、真如、佛性、菩提、般若波羅密,不都是諸君所願證的嗎?學佛誠然是要達到這些目的的;但若一味的執著,以為學佛就必須如此如此,以為有實在的生死可瞭,涅槃可(P334)證,那我最老實的告訴你,這都是“法執”,是犯瞭“執”的病,不是藥。
諸君不將駭異嗎?豈不是一切皆“空”嗎?莫急!且沉思一下,你們試跑到街上去,問一問人:“什麼叫做眾生?什麼叫做煩惱?什麼叫做佛?什麼叫做菩提?”那麼,人傢一定會說你發瞭神經病。唉!可憐,無福的眾生連名字都聞不到啊!
諸君應深自慶幸,“無上甚深微妙法,百千萬劫難遭遇”,我們由於宿植善根,現在得聞聖法。可是萬萬不能執定要瞭生死,要證菩提,一執那就錯瞭!這個執病,要用一種藥來醫,這藥就是“空”——一切法本來是空,不容執取。這不是慈航杜撰的,教有明文,可舉經為證,《金剛經》雲:“如來說眾生,即非眾生……”又雲:“如來說第一波羅密,即非第一波羅密……。”
這樣說來,我知諸位必定以為“空”是很對的瞭。不對,這個“空”病更來得厲害!前頭的“執”病好比是水;這個“空”病,好比是火,古人雲:“寧可有見如須彌山,不起空見如芥子許。”(P335)
“空”病,到底又用什麼藥來醫呢?有,有藥可醫——所謂如“幻”的方便。過去一切諸佛菩薩都是從如幻門中,通達一切法不空不有、圓融無礙,成就度眾生的大用的。這也不是慈航的杜撰,教有明文,《金剛經》這段文下面還有一句:
《金剛經》雲:“如來說眾生,即非眾生,是‘名’眾生。”又雲:“如來說第一波羅密,即非第一波羅密,是‘名’第一波羅密。”細讀第三句,豈不是如來說得明明白白嗎?
我現在的結論,就是勸諸君向《金剛經》中第三句這條如“幻”方便的大路走去。雖然知道眾生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度如幻的眾生;雖知煩惱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斷如幻的煩惱;雖知生死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瞭如幻的生死;雖知涅槃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入如幻的涅槃;雖知真如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趣向如幻的真如;雖知佛性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證如幻的佛性;雖知菩提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證如幻的菩提;雖知波羅密本來空寂,不妨終日熾然行如幻的六波羅密。那麼,根本既正,則枝末何愁?所謂轉凡成聖,不期(P336)然而然瞭。又豈待舉心動念,幹那避影逃形、畏響留聲的工作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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